春天的到来意味着什么？万紫千红？春意盎然？情窦初开？不，朋友们，春风吹来的是音乐学院招生考试的焦虑。对于准备留学的同学来说，此时你应该已经收到了国外学校的录取通书（或委婉的拒绝）。对于考国内学校的同学来说，你应该已经完成了几轮招生考试并正在忐忑地等待放榜日。每每看到这些紧张的考生和父母，我都身不由己地感慨学艺术这条路的不易和思考招生的初衷。其实，琴童和家长们往往会以同样的标准去看待考学、比赛、考试甚至演出。虽然这些都确实与钢琴弹奏有关，也都会被细心地聆听和评估，但其实专业人士对这四项的期望和评判标准大相径庭，今天我们来讨论一下。
【考学】是否有艺术家的潜力
对于考学来说，我认为最重要的品质是考生的潜力。音乐学院都希望能栽培真正的艺术家，而不仅仅是量产合格的音乐人。基于这点，考官们会从考生当下的专业演奏水平（技术）与未来的艺术潜质（想象力与内涵）两个维度去考量，因为在这个教学法繁盛的时代，完整的弹奏并不代表学生就前程万里了，反之亦然。通常，招生考试中会出现不少走了弯路的好苗子，毕竟能点石成金的老师还是比较少，因此，考官们需要预测考生回到正轨后能发挥到什么程度，他是否有艺术家的潜力。当然，潜力是多元的，但就我个人而言，我寻找的潜力是在音乐理解方面。多年的科学研究已经将音乐定义为一门语言，而有天赋的琴童在弹奏时就如同他们说母语一样自然。他们日后所有的发展都来自于这个理解能力，就犹如给予整片大森林生命的第一颗种子那样，而那些懂得如何“说”音乐的老手能马上与具有相同能力的人相吸，就像老巫师一眼就能看出哪位小学徒身上蕴藏着巨大魔力一样。
当然，“说话”的能力并不是惟一重要的，娴熟的技术还是很吸引人的，因为考官们同样也在寻找专业性强的“潜力股”。这专业性不仅指技术，它更是代表一个考生的努力、付出和尊严。如果两位考生都能真诚地“讲”音乐，那么技术略胜一筹者显然具有更多优势。同时，随着年龄层的提高，从初中、高中、大学到研究生，考学中对于专业性的考核就会越看重，因为年龄越大，潜力的抛物线就越短。虽然这也有例外，比如伟大的钢琴家斯维亚托斯拉夫·里赫特几乎是自学成才的。他到了二十多岁才开始正规地学习，而当他去面试钢琴家和教育家海因里希·涅高兹的班子，涅高兹一听到里赫特的演奏就跟身旁的学生悄悄说：“这个是天才。”所以，如果你是里赫特这样的天才，那么二十岁还不算晚，但对大多数人来说，如果在这个年龄还没达到比较专业的弹奏水平，那么恐怕考学会不太顺利。
尽管如此，对于年龄小的考生来说，如果要在技术娴熟但艺术潜力有限与技术平庸但具有很大的艺术潜力中选择，我还是偏向于后者。因为后者的技术有很多时间去提升，而前者已经开始接近他的顶峰了。我经常用书架作为类比：每个人生出来的时候是一个空书架，有些体积小有些体积大。随着时间推移，你可以选择在自己书架里放进什么质量的“书籍”，但是能容纳多少书可就由不得你说了算了。因此，我更倾向于选择较大的那个“书架”，而至于我如何判断“书架”的大小，这个以后再议。
【考试】演奏的整体性把握
好了，那么假设你顺利被录取了，现在是不是可以松一口气？No，年轻人，噩梦才刚刚开始呢！你即将迎来的是每年种种的专业考试。那在考试中，那些坐在音乐厅后面的老师都在听什么呢？某些方面，考试有点像比赛，老师会以你的整体演奏水平来打分。如果我们把一个人的演奏程度分为1至10分（和曲目难度无关），假设一位6分水平的同学发挥得非常完美，而一位8分水平的同学有一些小瑕疵，最终，8分同学的分数很有可能还是稍微高一些，因为虽然有小错，但是他的整体演奏还是比较成熟，比如音色的控制、乐句的创造力、声部的独立性、节奏的灵活性、结构的掌握等。不过，考试与比赛不同的是，考试是具有连续性的，老师们可以通过多次考试来看一个学生的学习趋势，而为了鼓励或者警告他，老师们可以把分数打高一点或者低一点。甚至，我个人会偏爱在考试中敢于探索和冒险的学生，无论他们自我发挥的品味如何我都给予鼓励。但是这绝对不适用于比赛。
【比赛】首先确保专业扎实度
在比赛中，专业性是非常重要的，有时甚至是以牺牲艺术创造力为代价的。演奏中的随心所欲与技术的准确性之间永远存在矛盾，但是如果想以艺术为生，就必须平衡好这两者，因为无论创造力有多好，也没有人愿意听充满瑕疵的演奏。而且实际上，对于大多数观众而言，一个“标准”的演奏已经足够了。于是，如果说在考学中我们首先听的是艺术潜力，再听专业技巧的话，那么比赛一般则相反。我们必须先确保专业扎实度，再追求艺术。试想一下，如果有一天你赢得了像柴科夫斯基、肖邦、克莱本或利兹这样的顶级国际钢琴比赛，你需要在未来四年中每年都开50多场音乐会。组委会肯定需要确保你手上有足够的曲目量和稳定的演奏水平，否则他们岂不是会看上去很愚蠢？但这并不代表我这些年没见过一两个真有这么愚蠢的组委会……
【演出】倾注你的心
最后我们来说一下音乐会演出。当我听音乐会时，我最希望听到是什么呢？让我引用印度哲学家斯瓦米西瓦南达说过的一句话：“即使是最小的事情，也要倾注你的心、你的思想、你的灵魂，这就是成功的秘密。”所以，无论你是一位职业钢琴家，还是一名刚刚崭露头角的学生，只要你用心，满怀热忱与身心投入，你都会打动到我，都会吸引我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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